对,重新开始。
首先,我要给自己创建一个还原点,一个能够让一切重新开始的起点,把系统还原到那个时候。
从出生重来么?不行,太过遥远,况且我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那就从之前的人生中最幸福的地方开始吧,至少如果能找到一直延续那种幸福的方法说不定就能避免我陷入现今这种毫无干劲与希望的状况。
说到之前人生中最幸福的地方,老实说有很多,毫无疑问都是在**的终点(我并非想要讲述一个孤独与悲伤的故事)。
但有一次的例外,是的,就从那时候开始吧。
**的终点。
初次发觉我喜欢上她是在一次**的终点。
无限接近坠落和死亡的那一瞬间,伴随着身体些微的颤动,脑海中浮现出了她的脸。
迎接我的居然是难以启齿的羞耻与呕心。
这是绝对没有过的情况。
大多数的异性同学出现在我的妄想中时,都能很好地起到催化的作用。
她却不行。
我猜我是喜欢她。
或者说,尊敬她。
所以才不愿用我那肮脏的笔把她的名字涂抹在欲望的菜肴上。
我不想玷污这个人。
她是我的高中同学,一个把单纯写在脸上的家伙。
成绩一般般,考试难的话分数就低点,简单的时候就高些,典型的随大流。
穿着很正经,校服外套里一般都是素面或者印了几个字母的圆领衫,没那些花里胡哨的图案,也没有为了流行把校裤改短或是镶上什么星星闪闪的小饰品,脚上总是色调平和的板鞋,双肩包的背带不长不短,不紧不松;很少迟交作业,也不怎么迟到,上课不管有没有认真在听都是一副认真在听的样子。
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当然,也有可能是个异常到只能用普通来掩饰的女生。
高一的时候她坐我正前方,友好又礼貌,乐于出借自己的圆珠笔还有橡皮,每次4人小组讨论的时候她会在最合适的时机转过头来参与话题,不似那类聒噪的女生张嘴便是叽叽喳喳,也不似一些矜持的背影必须要你去喊她的名字她才(故意)如梦初醒地回过头来。
她从不让我和我的同桌尴尬。
总之她的一切行为都不得不令我对她抱有某种特殊的情感。
可这种感情有些古怪。
退几步说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喜欢。
我不想告诉她我喜欢他,也没打算做些什么来加深两人的关系,我总在想象她和某个她中意的男生走在一起,牵手逛街喝奶茶什么的,而我一次也没有把那名男生换算成我的模样。
如果你说我是因为害怕告白失败,所以抬高自己的心境以寻得自我安慰那我也无话可说。
不过我还是想要打个比方,你喜欢Rose,但你不会想要和她结婚之类的,因为你明白她是Jack的,你更希望看到最后没有遇难的Jack携着Rose的手共度余生。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结果那段时间里我和她之间依旧是一堆日常的对话。
她的笔袋中常有些神奇的物件。
曾有一次我见到她拿出一个刺猬般插满针头的橡皮放在手里把玩,亦有几回看到她的笔袋里像是被泼洒了颜料似的满是颜色鲜艳的水笔。
说到笔,她倒是很亲眯自动铅笔。
把笔芯按出很长的一截,像支细细的注射器。
然后对着自己的手腕,压着笔帽,把笔芯推回去。
但看起来是她给自己来了一针,而且扎的很深。
她的手腕印在我的眼角,汗毛稀疏,久久不能散去。
为此我幻想出最魔幻的剧情是一只汗毛过长且极密的女性手臂,弯起手肘夹出令我的欲望自由进出的狭缝。
我总对自己说那么长的体毛绝对不会是她的手,绝对不会。
可在最后的最后我依旧会带着极其不情愿的万分期待在决堤的当头窥到她的脸庞。
这段纠结的思维循环在一定时期内甚至都成为了我每晚的御用菜单。
察觉到我跨过了自己划下的界限时,我已经不再去在意在妄想中玷污她了。
我决定告白。
在一堂物理课中,我塞了她一张纸条,很突兀地问她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纸条传回来的时候背面有一个大小适中笔触圆润的字,
“好”。
我和她坐到一家快餐店时都快紧张死了。
我想既然她答应了我突如其来的邀请就表示她至少不讨厌我所以没问题啦,最多也是被和气地道歉“我们做朋友吧”的程度。
于是在做好了“以后就连见面都会尴尬”的心理准备后,我说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很喜欢你。
说完这句我立马产生了投身科学事业研发时光机器回到过去的想法。
“我喜欢你”与“我很喜欢你”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我喜欢你,那是标准意义上的告白。
我很喜欢你——我挺喜欢你——我还满喜欢你的……这根本就是居高临下的审视和评价。
可我已经说过了,她即普通又好接触,也从没让我们感到过尴尬还有难堪。
并且我也一直相信记忆会根据事件的最终结果来篡改当事人的主观情感。
她向来守时,不会让别人等上太久,也不会刻意拉长无意义的沉默来个欲擒故纵。
她很直白地问我是不是想和她交往,用的是日常对话的口吻,但是我能看到她在笑。
我当然说是。
她的眼睛眨了眨,看着面前的餐盘,然后低下头点了点,一只手拿着一根薯条蘸着番茄酱画圈圈。
我看见她另一只手撑在一边的脖子上,小指与无名指来回夹捏着自己的耳垂。
她在恰当的时间内,以一个恰当的方式,答应了我并不恰当的告白。
我发誓我快要高兴死了。
很好,目前为止一切顺利,一个阳光的高中男生,一个抬眼便能见到她发梢小小分岔的马尾的阳光少年,等待着他的将是幸福与充实的学园生活。
但是,却落得那样的结果,问题出在哪里?
我想我比谁都清楚,亲手打破自己美好未来的,是一次诚实的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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